小小金鳞大学问

心理阴影

  “天棚、鱼缸、石榴树，先生、肥狗、胖丫头”，是旧日京城形容富户的要语。先生指塾师，标榜主人家是书香门第。胖丫头是说门庭阔绰，丫鬟、佣人都会发福。天棚是北京夏天遮阴的临时设施，高敞不失精细，耗资自然不菲。而有天棚则必有连排的金鱼缸。金鱼代表着逸趣、闲情，生活怡然无忧，一如鱼儿悠悠的样子。
    金鱼属于硬骨鱼纲鲤科，是鲫鱼或鲤鱼人工培育的变种，始见于宋代。赵翼的《陔馀丛考》引《鼠璞》的记载称，苏东坡读苏子美的诗中有“沿桥待金鲫，竟日独留恋”的词句而不解，之后到杭州做官，方明六和塔后池内有金色的鲫鱼。岳飞的后人岳珂在《  史》中记云：“都中有豢鱼者，能变鱼以金，鲫为上，鲤次之。贵游多凿石为池养之。饲以小红虫，初如白银，顶渐黄，久而金矣。又别有雪质而黑章，的  若漆曰玳瑁者，尤可观。”
    北京养殖金鱼的历史也可追溯到宋金时期，天坛北侧的金鱼池，历经金、元、明、清、民国，一直是金鱼业的中心。《日下旧闻》援引明代孙国敕的《燕都游览志》：“鱼藻池在崇文门外西南，俗呼金鱼池，蓄养朱鱼，以供市易。”《帝京景物略》记金鱼池：“金故有金鱼池，旧志云：殿上有池，傍以‘瑶池’。殿之址，今不可寻。池泓然也，居人界而塘之，柳垂覆之，岁种金鱼为业。”金代的金鱼池已难辨勘，而后世累经在此地取土烧管，积雨日久形成了许多水塘，附近居民以此豢养金鱼。不过，到民国时，金鱼池已破败不堪，渐变为臭沟横流的贫民窟。新中国成立后市政府大力整治金鱼池地区环境，许多事迹被搬上舞台和电影银幕，就是时代经典《龙须沟》。
    金鱼在动物学上被分为金鲫种、文种、龙种和蛋种。北京人养金鱼一般分作草鱼和龙睛两大类。草鱼即是金鲫，形貌与鲫鱼的差别不大，体型较小，通体金红色，俗称“小金鱼”。街市中担挑卖金鱼的小贩，多是卖这种平民“小金鱼”的，吆喝起来：“喂，大小金鱼来卖！蛤蟆骨朵儿来嗨，大田螺蛳来！”老舍《龙须沟》里面的生活在臭沟边的小妞子，总是盼望能有小金鱼作伴，程疯子为之慷慨解囊，而不久小妞子便被臭沟淹死了。今天小妞子已被塑成铜像，是很珍惜地手捧鱼缸的模样。
    龙睛鱼包括了动物学上的文种、龙种和蛋种，眼睛高凸，身段短肥，尾部长大。珍品名目有凤蛋、绒球、红头、虎头、望天、翻鳃、珍珠等数十种，颜色亦有红、黄、蓝、白、黑不同变化。这些观赏鱼十分娇贵，旧时宅门里雇有“鱼把式”专门伺候喂食、换水。养龙睛不能用瓷缸，需用陶缸、瓦盆，以陈年旧盆附有绿苔者为上。谷雨前后成鱼甩卵，以鸡蛋黄裹在布中为食，鱼秧长大后则按季节喂以不同种类的鱼虫。鱼水需两日一换，换前需晒过，天气炎热时，还要观察鱼态及时补水。总之，养龙睛的门道颇深，而且要求细致、勤快。民国至今，中山公园可称饲养、观赏龙睛的圣地，贵气的金鱼不再只属于贵族，普通人也能从它姿趣翩翩的身影体味到悠然的乐趣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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